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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工殚巧缕文心——臆说天南地北竹刻人
湖南省雕塑工艺大师 陈劲松
【摘要】刻竹是一门艺术,多少竹雕艺术家为此孜孜不倦,他们在艺术的路上,精湛的技艺,博得人们的称赞。天南地北的竹刻家们,以灵动的刻法,创造了许多优秀作品,其雕刻创作之路坎坷曲折,但最终登上了艺术的山峰。
【关键词】人物;薄云天;曹志保;何石人;徐海清;王其伟;竹刻艺术;创作  
 
山有竹,山翠;水有竹,水秀;人心有竹,则有“正直、刚毅、坚贞、谦逊”的节操与抱负。魏晋有“竹林七贤”,唐代有“竹溪六逸”,宋代有苏东坡吟竹,清代有郑板桥画竹,皆成绝唱妙笔。竹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竹人”之乐;“竹笛”之声;“竹枝”之辞;“竹杆”之诗;“竹茹”之药;“竹叶”之酒;“竹皮”之冠;以及“斑竹”之泪,都表现了中国人与竹的特定文化意蕴。而刻竹人根据竹子节实竿挺,筠色润贞的材质特征,寄托幽思,倾注情感,雕琢出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高雅竹刻艺术品,把竹子的艺术价值推到一个新的境界。2013年11月初,我有幸参加了第十四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展,于是认识了天南地北的几位竹刻大师,才有机会走进了他们的艺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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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刻笔筒《雨至》《嬉》分别获第十四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展优秀奖
 
北派掌门----薄云天
    云天先生是我在展览期间拜会的第一位大师。当我走进他展位,我惊讶地发现,他对竹刻技法造诣那样高。其作品吸收了明清各家之长,又不受成法所拘,勇于探索,敢于创新,形成了自己竹刻的独特艺术风格。展柜里的一幅“云海”臂搁特别显眼,一层薄薄的竹青上展现出叠嶂的山峦及各种物态的动感和质感,又有中国画的构图特点和笔墨技巧,让人感到浮云似乎被风吹拂得飘飘欲动,若隐若现。他雕刻的荷花,清香沁人,散发着特有的幽香,那荷叶上的水珠,似在滚动;他雕刻的青竹,清远淡雅,可细听竹下风声,犹如音乐;他雕刻的红叶,婆娑摇曳,仿佛在风前发出声音,蕴含着强大的活力。他雕刻的飞鸟,翅翼上的羽毛清晰可见,两翅的重叠部位及其翼下身体也是若隐若现,生动自然。他大量吸收了书画、雕塑、音乐、舞蹈及地方民间文艺等多种艺术形式的营养成分,其立意构图、雕刻技法等多方面都有独到之处,风格自成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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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天先生是主张大胆吸收其他艺术形式中的营养,时刻修炼自身的。他除操刀外,诗书画印无所不能,竹刻理论文章更写得文采飞扬,是难得的艺术复合型人才。
    故宫博物院竹木专家刘静高度评价他:“其竹刻作品改进了刻法,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绘画才能,在雕刻手法上,也一改摹仿和出楞见角的做法,使所刻刀法突然一新,出现了画风清逸文风古韵之特点。观之气韵生动,远近深浅,刀法运动恰宜,达到了明末清初之雕刻水平。”
    云天先生对于竹刻艺术是“一种爱好,一种不能割舍的爱(云天语)”。为了发扬北派竹刻,他正在考察传人。我祝愿云天先生在竹刻上“永远能表现他所想的东西,不怕践踏现存的规范(罗丹语)”,记住恩师王世襄先生“为了竹刻事业”的名句,带一帮热爱竹刻,用于献身竹刻事业的徒弟,发扬北派竹刻艺术。
 
 徽派传人----曹志保
    徽州的竹刻艺术,是中国竹刻艺术的主要组成部分。 我见到徽州竹刻传承人曹志保先生时,就有这种感觉。志保先生技艺娴熟,刀法劲健,细腻准确,生动传神,有着典雅、明快、秀美、舒适的个人风格,给人以恬静、热情愉快的艺术享受,其作品观赏价值高,实用性强,当然,更不乏收藏价值。
    他这次展出的作品种类主要有笔筒、香薰、臂搁。题材一般多为文人隐逸生活写照,如笔筒《文会图》、《香山九老图》、《竹林七贤》;香薰《松下对弈》、《西厢记》,臂搁《松下听泉》、《松下边鸿图》等作品,均为历史典故,山水人物一类内容,表现那些怀才不遇的名士,不满当朝统治,不入仕途,寄居山林,以琴棋书画诸艺自娱,以高远清新的意境抒发自己的情怀,表现个性的精神寄托,颇耐人寻味把玩。特别是笔筒《和谐》,所刻荷叶正、侧、俯、仰、卷、舒各种姿态,极尽变化。其中间以一株株出水芙蓉,何其娉婷。游蟹乐于休憩之下,其意寓世间和谐,形注刀笔,胜之言表。构思立意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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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志保先生的竹刻继承和发扬了清代大家吴之璠的各种技法,他的臂搁部分采用了“薄地阳文”的雕刻形式,能将画入竹,铲去不同的地方,留空四周作为背景,凸起的地方,根据画中或是远山淡水,或是岩壁树石,或是人物景致等深浅不同的需要,铲去深浅不同的层次,以浅浮雕的形式突出主题。如《兰亭雅集》香薰,以深刻做高浮雕,用深浅高矮不同的层次,体现作品深度感。高凸处接近圆雕,底陷处有的则采用透雕技法,经过他对传统刀法的改进,所雕刻的花纹层次丰富,凹凸起伏使用得当,深浅透视精细得神。
    后来,志保先生告诉我,这些作品均为他全手工雕刻,我用手轻轻抚摸着志保先生那肌如肤,色如玉的竹刻作品,真正体味到了业内人士对志保治竹的评价“精于材,精于器,精于艺;善磨图,善磨韵,善磨新”。
    这时,我才真正读懂了“精磨斎”的所有含义。
       
蜀中鬼才----何石人
   去拜会石人大师,一位美丽的少女微笑着告诉我老师可能到薄云天大师那里去了。我递过一张名片,她见后马上说我去叫。不一会,少女领着一位鼻梁上架着眼镜且温文尔雅的先生过来。我知道来是石人先生来了,便连忙上前住先生的手,相互问候。
    石人先生于是拿出一本新出版的《中国蜀派留青竹刻大师何石人作品集》签名送给我,于是我们开始攀谈。
    其实“石人”并非他的本名,而是他早年在学石雕时老师号“石赋”,自己便随其意而号“石人”了。更重要的是,他认为石头本是朴实无华的东西,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像一块鹅卵石一样,普普通通,即便扔进河里也不为人知。但石人先生自己没有想到,他这块鹅卵石一扔进艺术的海洋,却引起了圈圈涟漪,光斑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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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人先生在刻竹时玩的是留青技法。留青我认为是较难得一种。它是利用竹子表面的竹青层雕刻艺术形象,而将空白处的竹青铲去,露出肌层作为画面底色。由于雕刻时,留着具体物象的竹青,故名留青。在四川一带则称为皮雕。留青技艺所刻划的形象限在竹青层,要在这浅薄如纸的层面上雕出深深浅浅的层次,并见到物体的质感,可见其雕工的精致。 
    纵观石人先生的作品,不难看出其中的艺术共性----那便是化繁为简。因为他在尝试一种删繁就简的艺术形式,追求一种九九归一的艺术语言。我感觉在他的眼里,越简单的东西越是完美。所以我在其展位看到他笔下的荷花,只用朱色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冽,而他刀下雕刻的人物头部大多缩着,可能在他的眼里,这样一个姿势是最舒适最简单的姿态。少功夫,少花哨,少繁琐。这就是石人先生一直所追求的“无谓之作”,既美无所谓,不美也无所谓,高无所谓,低也无所谓,石人更是无所谓。
     难怪他喜欢成语“坐井观天”。想把这四字书写挂到工作室,但因朋友所劝而未实现。但他“看不清人世幻动,了不尽过多离愁,然逐波放任。读古书,展善本;多入世,少人情,以物喻胸中之气;以景展波澜之情(石人语)”。从而,石人先生在生活上向往一种安然自得的状态,但在艺术上,他多次对我说:“要站在大师们的肩上进行创作。”
     其实,石人先生不是在“坐井观天”,而是“高瞻远瞩”。       
 
新洲大怪----徐海清
     一位蓄着长胡须,满头披发,仙风道骨的汉子向我走来。我们微笑着,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我在感觉温暖的同时,也触摸到了对方满手的硬茧。
     这是我第三次到他的展位,也是第一次见他本人。他就是湖北省工艺美术大师徐海清。
     两天前,我就到他的展位浏览,那洒脱俊逸,粗犷细腻,惟妙惟肖,景情并茂的竹刻作品深深打动了我。特别是那件名为《麻袋硕鼠》的竹刻笔筒拨动了我的心弦,我猛然想起恩师王世襄先生在2000年5月22日致信告诫我的:“(竹刻)所用技法为高浮雕,是较难一种,必须有佳稿并掌握刀法始见精彩。”佳稿与刀法是来源于一个人的艺术修养的。
    海清先生出身一个农民家庭,从小就喜欢画画,玩剪刀,捏泥巴,对绣花图案尤感兴趣。六岁开始学画画,读书时喜欢语文、书法、戏曲和音乐,小学三年级时,其绘画在学校就小有名气。七、八岁就开始学唱皮影戏,并对皮影戏的任何道具产生兴趣,于是照葫芦画瓢地仿做,几乎毫无二致,这样一唱一仿就是八年,海清先生在皮影戏班里画、雕、打、唱、提样样皆通,整整八年,他晚上唱皮影戏,白天画画,并利用平时捡来积攒的木子树果实麻子卖钱,买回了绘画的理论书籍,纸笔,自学水彩、素描,速写等技法,十五岁那年,他就能卖画补贴家用。这段经历自学的绘画基础和积累的人文知识为后来他从事书画雕刻创作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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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清先生手中那密密麻麻的茧,是因为刻竹造成的。在竹人中都这样认为:所有杂项雕刻中,竹雕是最难的。竹筒表面而光滑,稍不留神,就会戳伤到手指,轻微的伤口还不容易找到,只会看到血滴到竹筒上留下的血痕。有时候竹片戳伤指头与指甲缝隙,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每个刻竹人都会经历过这个过程。
    我在海清先生展厅见到的其作品大部分是高浮雕,但听说他研究了一种定名为薄地线刻法的快速雕刻手法,在短暂的时间内既可完成一件雕刻作品,这种手法特别适宜于表现中国山水画,能够充分达到绘画的艺术效果,该手法借鉴了清末著名雕刻艺术家吴之璠首创的薄地阳文手法。可惜这次不能目睹海清先生的示范风采。
     海清,你真是怪才!
 
 留筠斎主----王其伟
    我是先识其伟先生作品后识其人的。
    五年前,我在长沙购得徐华铛先生主编的《中国竹刻竹雕艺术》,其中就选载了其伟先生的《梅花又向雪中开》臂搁和《低回玉脸一段香》臂搁,前者刻的梅花,后者刻的水仙,全都是采用留青手法。细细品味,这些都是其伟先生精心之作。特别是《低回玉脸一段香》,几头水仙,花儿怒放,金盏银台的花瓣,通过变法的刀法,是青筠或去多,或留少,象中国画作的水墨浓淡一般,展现了花瓣仰俯向背的多姿,使花朵有一种薄意浅浮雕的美感。而花叶一丛,线条劲挺,用刮削竹皮的不同程度,表现了叶片的前后左右,连水仙球根须的前后交叉也表现的细致入微,整件作品竹肌色泽红润,花纹微黄如玉,刻划精细,又有笔墨意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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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1月3日上午,我在留筠斎竹刻作品展区认识了久仰的王其伟大师。其伟先生为人低调,谦虚,我们品茶谈艺,我发现他性格不张扬而内敛,心境平和静气。细品其留青竹刻,在竹面上通过全留、多留、少留或不留的不同手法,对山水、人物、花鸟、石竹还是名家书法,在薄薄的竹筠上,“墨分五色”,极富变化,深浅浓淡,交错掩映,密花叠叶,绚丽多彩。他的留青竹刻山水,能在薄如蝉翼的竹筠上,分出远近,生出层次,以强烈的明暗技法,虚实对比,增强景物的立体感,真可谓巧夺天工,变幻莫测,达到了“视若无色胜有色”的艺术特点,特别是他与我谈到他在竹刻材料上的技术突破,使他的留青竹刻经过防蛀、防裂处理后,呈现嫩黄色,淡雅脱俗,竹肌则随着时间日久而由浅黄色自然泛红。观之如初熟的樱桃,似抛光后的琥珀,历时愈久,色差更为鲜明,越衬托出精雕细琢的夺目可爱。
    谈到其伟先生的留青竹刻,都会提到他获金奖的作品《兰亭序》,此作按唐冯承素摹本所刻,由于其伟先生有较好的书法功底和悟性,所以作品用刀爽利肯定,肌底精细平滑,整个作品气息高雅,浮雕般略为凸起的青筠,字字珠玑,峻峭俊美,将《兰亭序》用笔变化出奇,结体变化莫测,章法错落有致,整体作品出神入化的艺术特点再现在竹刻上。
     随着现代人审美的需求,竹刻已成为人们近距离把玩的艺术品。其伟先生深知这点。他展柜的所有臂搁作品,都已配上精巧、精美的红木支架,可作书柜陈设。有的作品是把几块竹片连诀刻成通景,作为内芯,再配上红木雕花台屏,成为了高雅精致的陈设摆件,为竹刻提供了“宽银屏”式的刻艺面积,有了施展技艺的更大平台。
    其伟先生是七零后,在竹刻事业上更是少壮派,正是创作激情勃发、多出精品的时候,我祝他有更多的竹刻作品感动我们。
    我用以上文字,记录了天南地北五位竹刻大师的初步印象。斯是“展”室,惟吾德馨。期盼能在以后的大师作品展或宣传媒体上,读到大师们更多的文心细作,感知更多的幽谷才情!
 (此文也在《中国工艺美术》2014第4期登载发表)

 

来源:湖南省工艺美术协会  时间:2015-03-11 11:00:25